玄武法院:让法官在庭审中成长
2002-06-18 09:35:57 | 作者:记者 赵俊梅 赵兴武 通讯员 杨 荣 刘必军
  新闻事件

  4月6日晚,江苏省南京市玄武区法院院长洪玲在南京电视台《法庭传真》栏目上,看到了本院民二庭法官武圣祥正在审理一起因安装网卡导致机主重要数据丢失引起的赔偿案。屏幕上的武圣祥威严大方、从容有度,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法官特有的英气。

  武圣祥与以前不一样了!

  看完庭审后,她特意打电话将自己高兴甚至有些激动的心情告诉了院里的其他几个同事。

  武圣祥是玄武法院金融、期货、证券方面的审判专家,有很深的法律功底和实践经验,以前在庭审的时候,他那带有地方方言的口音和某些习惯性的动作总是给人一种与他实际水平不相符的感觉,为此,院里的领导和同事们很是为他着急。

  武圣祥的变化,得益于玄武法院一年来着力推行的提高庭审水平的工作机制。

  庭审测评:给法官树一个目标

  庭审,是法官综合能力的体现和考验。但如何对法官的庭审进行评价?法官应该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努力?无论是法学院的理论,还是法院的实践,目前都还没有形成一个标准的定论。在这种情况下,玄武法院开始了自己的探索和总结。

  早在2000年5月,玄武法院就成立了庭审观摩考评小组,考评小组旁听了30余次庭审,对庭审过程中出现的各种共性问题及时进行了总结。2001年初,该院成立了以院长为组长的提高庭审水平领导小组,并把提高全院法官的庭审水平作为当年以及今后几年的工作重心。

  领导小组由院党组成员和各庭处室正职组成,并设日常工作机构,由政治处、审监庭、研究室各出一人组成办公室。经过实践探索和理论研究,2001年2月28日,一份详尽的《关于提高庭审水平的实施方案》摆到了玄武法院全体法官的面前。

  方案规定了法官在庭审中应该达到的目标。在庭审规范方面要做到:着装、言谈举止符合法官职业特点,严格遵守诉讼法及相关法律法规,在贯彻省市法院规范庭审程序的做法上,没有明显瑕疵。在庭审能力提高方面要做到:驾驭庭审的能力较从前有明显提高,法官能在围绕争议焦点、调控庭审节奏、掌握庭审气氛、讲究庭审艺术等方面有明显进步。在庭审完整性方面要做到:能当庭认证的必须当庭认证,能当庭调判的不事后宣判,庭审效率有较大提高。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领导小组制定了包括庭审公正、庭审效率、庭审艺术等方面19个项目的考核指标,其中庭审公正的测评项目有就有遵守诉讼法方面、庭审程序规范化方面、证据适用方面、查清事实方面等6个项目。

  这19个项目为玄武法院法官明确了庭审努力的方向。测评小组也将根据这19个项目,为每一位法官的庭审做出合格、基本合格、不合格的测评结果。

  为了保证方案的有效实施,该院要求各业务庭庭长对本庭法官按每月每人一次旁听开庭,每月由领导小组组织一次全院范围的庭审旁听活动,每季度评选3个优秀的庭审并给予奖励,每一位法官必须通过小组的考核,通不过不得参加岗位竞争、晋级。

  从此,提高庭审水平成为玄武法官工作中最敏感和最认真的事情。不知道在哪一天,当他们走上审判台时,就会发现领导小组的一位或数位成员已经坐在旁听席上。

  庭审观摩:在被注视的压力下磨练

  2001年3月20日,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二楼大法庭内的旁听席上,来自全省三级法院的100多名经济庭庭长、副庭长静静地旁听玄武法院一位女法官主持的庭审。基层法院到省高院开庭审案,这在江苏省还是第一次。

  这是一宗北京万泰生物药业有限公司诉南京德邦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购销合同纠纷案。由于双方的经济交往只有是口头约定,原告缺乏有效的证据证明被告欠款87万余元,被告拒绝提供有着决定性作用的公司账目的证据。32岁的审判长吴小晗沉着冷静,大胆运用了证据优势原理当庭作出了判决,判定不提供证据的被告10日内给付原告全部货款及违约金。

  庭审一开始便引起一些人的担忧:怎么选了这样的案例?要知道,庭审观摩是最忌讳这样的案件的。但吴小晗却显得从容不迫,仅用了两个半小时便结束了审判。判决后,立即有旁听者提出不同意见。但大多数旁听者对此案予以了充分的肯定。

  江苏省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副主任刘克希旁听后说:“审判长在保持当事人诉讼权利方面客观、公正,调控庭审程序有序、高效,在证据规则运用方面有创新!”

  在提高法官庭审能力的过程中,玄武法院运用了“观摩”这种特有的方式,让庭审法官自觉地在同事、领导、公众的注目下锤炼自己,让旁听的法官发现自己在庭审中的不足,让测评小组通过庭后的总结会找出全院存在的共性问题,提出改正的意见和建议。

  具体说来,该院采取了各庭自测型、相互交流型、内部考核型、教育示范型、电视直播型等。各庭自测型是庭内法官之间相互观摩;相互交流型则是各庭之间交叉观摩,挑毛病,指缺点,相互学习,相互指正;内部考核型主要是测评组对审判法官的庭审测评,要评出一定的结果,指出存在的问题;教育示范型是玄武法院为东南大学远程教育专门进行的庭审活动;电视直播型则是在电视台的《法庭传真》上,直接面对公众的注视和考验,是要求最高的观摩形式。

  公众的目光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为了应对这种压力,有的法院在安排观摩庭审时,会有意识地选择案情简单的案件,以保证庭审的顺利完成。但玄武法院在选择观摩案件时,却自讨苦吃,勇敢地强调两个字:难案!没有“难度系数”的案件,他们从来看不上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审理一个疑难案件,压力有多大,只有玄武法院的法官们自己知道。

  文章开头写到的武圣祥法官审理的那个案件,法律上没有明确的规定,如何有理有据地做出判决,对法官的素质无疑是一种挑战。连续3年被上级法院评为“办案能手”的武圣祥严格审理后作出这样的判决:被告松正网络公司赔偿原告海信南京分公司损失3000元。本案案件受理费、诉讼保全费,由原告负担12900元,被告负担130元。

  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的博士生导师夏文锦带领30多个研究生旁听了此案。他这样评价案件的审理结果:法院在本案的处理和认定上有一定的创新,主要体现在法官通过对日常生活法则、逻辑推理,提炼出两个义务,一个是提醒告知义务,即网络公司员工进入客户系统时有向电脑用户提醒告知的义务;对使用人来说,有对电脑中的重要数据应当备份的义务。

  在计算机日益发达的今天,此案的审理不仅对规范行业有着现实意义,对相关法律的出台也有促进作用。

 事件影响

  “以前庭审主要是把程序走下来,对搞不清楚的事实不表态,闭庭后再翻法律条文,与同事讨论或者向领导请教,甚至把案件提交上去让领导做结论,自己回来写判决书。”已经在南京市小有名气的吴小晗法官对记者谈到她自己的亲身感受时说,“现在不行了,根据院里庭审的要求,我们必须当庭总结出案件争议的焦点,指导当事人举证、认证,围绕争议焦点展开辩论,能当庭宣判的尽量当庭宣判,由依赖别人转到依靠自己。由于把原来庭下的讨论、研究、查找全部压缩到庭上,审判效率有了很大提高。”

  吴小晗告诉记者,要达到院里的要求,语言和动作相对容易规范一些?最难的是当庭围绕证据认定事实,而要做好这一点,没有扎实的法律功底是绝对不行的,这就逼着大家平日不断学习,把法学理论和法律条文吃透,才不至于在庭上犯难。

  “刚开始看到有人旁听庭审,心里很紧张,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经过自己的总结和院里的指导,我现在已经有信心控制庭审,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吴小晗说,“当然,其间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

  玄武法院提高庭审水平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杨荣说:“通过此次活动,我院法官驾驭庭审的能力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基本上能熟练掌握并运用好程序法,特别是证据规则的适用,争议焦点抓得准确,庭审进程把握的合理。审判效率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减少了当事人的诉讼时间,降低了诉讼成本。通过向社会公开庭审,进一步树立了法官的良好形象。”

 新闻解读

  素质兴院关键要抓好庭审

  玄武法院院长洪玲:素质兴院是我们建设法院一贯坚持走的道路。法官最重要的素质体现在两方面,一是裁判文书,二是庭审水平。一个法官的素质如何,最直接最重要的便体现在他的庭审水平上,因为庭审来不得半点虚假。

  实现司法公正首先要实现程序公正,而程序公正链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庭审公正,庭审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到案件审理的公正和效率。从某种意义上讲,庭审公正就是司法公正,庭审效率的提高就是司法效率的提高。公开、公正的庭审是提高法院裁判公信度的必经之路。

  做为最高人民法院确定的全国法院审判方式改革的试点单位之一,玄武法院这些年进行了直接开庭、当庭质证认证、诉辩式庭审、主审法官负责制等,现在着力提高法官的庭审水平,是改革发展的必然,也是对前面各项改革的检验。

  玄武区是南京市的中心城区,辖区内政府机关、大专院校、科技企业众多,居民整体素质较高,许多当事人参与诉讼不仅是要得到一个公正的判决,他们还想了解法官是如何当庭采信证据、认定事实、居中裁判的,如果我们法官的庭审水平不高,无疑会让他们失望,降低法官在公众心目中的地位。

传真评说

展示法官实力

  庭审是法官综合素质的体现。它不仅涉及到一个法官的法律理论水平、法律规定的适用能力,还涉及到法官的语言表达能力、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节奏时间的把握能力等。考察法官的能力如何,庭审水平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方面。法官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如何,归根结底是他在庭审时的表现如何。

  玄武法院把提高庭审水平作为工作的重心,并坚持不懈地探索,既为法官指出了前进的方向,又为法官搭建了努力的平台,创造了良好的氛围。更可贵的是他们敢于向疑难案件挑战,把庭审置于专家和公众的监督之下,法官就在这种不断磨炼之中逐渐成熟。玄武法院这种自我加压的做法,值得其他法院学习。
责任编辑:漆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