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北京华都肉鸡公司（以下简称华都肉鸡公司）资不抵债，宣布停业。2016年6月，华都肉鸡公司向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申请破产清算。2016年10月，昌平法院指定北京市炜衡律师事务所为华都肉鸡公司的破产管理人。破产管理人即入驻华都肉鸡公司，进行现场办公。2018年5月，昌平法院裁定对华都肉鸡公司进行破产重整。2018年9月，昌平法院发布公告向社会公开招募重整投资人。2018年11月，经过网络拍卖竞价，北京首农股份有限公司和北京市北郊农场有限公司组成的联合体（以下简称首农联合体）以9.6亿元的最高出价，成为华都肉鸡公司破产案入围投资人。2018年12月，昌平法院裁定批准重整计划。随着9.6亿元资金全部到账，华都肉鸡公司这个承载着无数老北京人餐桌记忆的著名企业起死回生。

　　昔日老牌国企风光不再

　　提起华都肉鸡，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感到陌生。尤其对于老北京人而言，华都肉鸡可谓是餐桌上的必需品，更是儿时对于美食的第一份记忆，为解决北京市民菜篮子中的鸡肉问题做出了突出贡献。

　　成立于20世纪80年代末的华都肉鸡公司，是一家集肉鸡育种、养殖、饲料生产、肉鸡屠宰、食品加工、物流配送和国内外全方位销售于一体的一条龙肉鸡生产经营企业，注册资本2700万元。公司在国内率先建立了华都食品安全可追溯体系和食品安全防护体系，曾经是北京2008年奥运会餐饮唯一指定肉鸡产品供应企业，在北京地区的市场覆盖率一度超过了90%。据华都肉鸡公司企业员工介绍，公司最辉煌的时候，买饲料的货车要在厂区门口排队将近两公里，有的货车司机会在前一天晚上来占位置。

　　可正是这样一家曾经如此“辉煌”的市属国企，随着肉鸡场产品市场持续低迷、自身经营方式滞后、北京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华都肉鸡公司连年亏损，财务状况持续恶化，面临着扭亏无望、资不抵债的困境。2016年4月29日，“走投无路”的华都肉鸡公司向昌平法院申请破产清算。2016年6月20日，昌平法院作出（2016）京0114民破2号民事裁定书，裁定依法受理华都肉鸡公司破产清算一案。昔日“风光一时”的华都肉鸡公司走上了破产之路，不禁让人唏嘘。

　　法院助力企业清算转重整

　　负债近9亿元、北京著名品牌、“僵尸企业”、在职职工2000余人、退休职工近400人……对于破产审判经验并不太丰富的昌平法院而言，治疗这样的“病人”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案件受理后，昌平法院高度重视，立即组成了由该院副院长张宝武任审判长的审判团队，确保了审判力量的专业化。审判团队随即启动清算破产企业甄别机制，开始为华都肉鸡公司“诊脉”。

　　按照我国破产法的规定，企业向法院申请破产后，通常面临着破产清算、破产和解和破产重整三种“命运”。就华都肉鸡公司而言，破产清算和破产重整是摆在面前最为现实的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2016年12月23日，由法院主导，召开了第一次债权人大会。

　　“经过清查，华都肉鸡公司总资产3.5亿元，总负债高达近9亿元，职工债权人、普通债权人等共计220人，资产负债率252%，严重资不抵债。同时，总资产中的土地资产是国有划拨取得，依法不能作为企业破产财产用于清偿债务。”张宝武说，“作为老牌企业，华都肉鸡公司具有良好的品牌积淀和经营价值，如果进行破产清算，公司将彻底退出市场，‘华都肉鸡’的品牌也将化为乌有。”

　　考虑到这一层，昌平法院开展大量扎实细致的工作，主导、监督破产管理人，对公司的财务状况、品牌价值、区位优势等因素进行全面分析，同时充分听取了债权人的意见。“华都肉鸡公司具有运营价值及重整可行性，重整有利于提高普通债权人的清偿率，有利于实现企业资产价值的最大化，有利于充分保障企业职工权益，我们最终裁定华都肉鸡公司进入破产重整程序。”张宝武介绍说。

　　线上线下实现多项创新

　　“病情”虽然确定了，但若想实现企业的重组重生，并非易事，昌平法院破产审判团队可谓“用心良苦”。

　　“企业破产重整是市场规律作用下企业的拯救机制，是市场经济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也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题中应有之义。这类案件涉及的矛盾纠纷复杂，许多问题仅凭法院一己之力很难完全解决，需要政府帮助协调各类矛盾。”张宝武介绍了该院建立府院联动协调机制，营造破产审判良好外部环境的“昌法经验”：“由政府、法院、国资、工商、人力社保、税务等部门主要负责人组成协调小组，加强府院协同联动，形成企业破产审判合力，统筹解决企业破产重整盘活工作中存在的困难问题，为华都肉鸡公司破产重整程序的顺利推进奠定了坚实基础。”

　　管理人是破产程序的主要推动者和破产事务的具体执行者，其能力和素质不仅影响破产审判工作的质量，还关系到破产企业的命运与未来发展。“如何选出专业水准高、职业操守好同时工作经验丰富且勤勉的破产管理人，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二道难题。”昌平法院民四庭庭长潘幼亭，华都肉鸡公司破产重整案的主审法官之一如是说。

　　为此，昌平法院大胆创新、勇于突破，摒弃了传统的随机摇号指定方式，组成了由审判员、区人大代表、特邀监督员参加的评审委员会，经过审查资质、意见陈述、匿名投票等环节，在北京市首创以公开竞争方式选任管理人，极大地提升了破产管理质量。

　　在整个破产重整程序中，最为抢眼的还要数依托互联网招募并确定投资人这一创新机制了。昌平法院经过前期调研论证，最终决定在淘宝网上进行破产资产的竞价交易。2018年9月，《北京华都肉鸡公司重整投资人招募公告》发布。2018年11月7日至9日，三家机构在淘宝网专门的资产处置平台上通过13轮竞价和2次延时，最终，首农联合体以超出破产财产评估价值1.7倍，超出起拍价20%的溢价率，即9.6亿元的最高出价获得华都肉鸡公司破产案重整投资人身份，也创造了目前国内通过互联网平台招募投资人实际成交的最高纪录，从而实现了华都肉鸡公司重整价值的最大化。

　　多方共赢最终绝境逢生

　　华都肉鸡公司破产重整案，涉及的利益相关方众多。重整的顺利实施，可以说，首先受益的是公司全体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一开始，大家知道公司申请破产，情绪都很激动，这关系着我们的家庭和未来。”采访中，华都肉鸡公司的职工代表张立军说，“重整给公司带来了再生的希望，职工们也有了盼头，感谢法院耐心细致的工作。”

　　而作为华都肉鸡公司的债权人，鸡苗经销商隗有林享有债权440余万元。“我组织了140多家农户养殖肉鸡，大家投入的都是血汗钱，公司停产以后，农户们找到我，我感到特别大的压力。”隗有林坦言，如果当时华都肉鸡公司进行破产清算，他们将面临巨额的经济损失，是法院的审判工作，让他们感到“心里踏实多了，有了底”。

　　“昌平法院首创以公开竞争方式选任破产管理人，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北京以这种方式参与并入选，非常感谢昌平法院给了我们这次机会，使我们能够公开、透明地通过竞选成为破产管理人。”华都肉鸡公司破产重整案的破产管理人——北京炜衡律师事务所的代表王兆同律师说，“重整的顺利实施，离不开昌平法院的有力指导和有效监督。”

　　作为重整投资人的首农联合体对未来华都肉鸡公司的发展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规划，重整投资人代表程度才说：“我们主要有五个方面的考虑：一是应当符合北京市区域规划和产业政策；二是与重整投资人的主营业务相契合，产生协同效应；三是推进华都肉鸡公司现有资源价值的最大化；四是为职工提供就业机会，妥善安置现有职工；五是转型发展、扭亏盈利。”

　　华都肉鸡公司破产重整案，通过重整，实现了公司职工、债权人、破产管理人、重整投资人等多个利益方的共赢。华都肉鸡公司凤凰涅槃，未来可期。今后，昌平法院将进一步总结破产类案件审判经验，不断提升破产审判专业化水平，坚持创新探索，打造破产审判的昌平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