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关注朝阳法院审理的“拍得张大千作品未付款 拍卖公司诉买家支付千万元”案。我是本次直播的主持人秦文柏。

下面先介绍一下本案案情。
北京某拍卖有限公司诉称：2017年12月16日，北京某拍卖有限公司在北京昆仑饭店举办“二零一七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杨先生与我公司签订《竞买协议》，领取了第859号竞投牌。在“中国书画（一）”专场拍卖会上，以第859号竞投牌参与现场竞投，成功竞得第109号拍品：张大千作品《荷影缤纷》，落槌价830万、应付佣金124.5万元，应付款共计954.5万元，杨先生未付款，亦未领取拍品。现诉至法院要求支付落槌价、佣金、逾期付款利息、保管费、保险费、律师费等共计10386684.5元。

本次庭审即将开始。

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全体人员在庭审活动中应当服从审判员的指挥，尊重司法礼仪，遵守法庭纪律，不得实施下列行为：
（一）鼓掌、喧哗；
（二）吸烟、进食；
（三）拨打或接听电话；
（四）对庭审活动进行录音、录像、拍照或使用移动通信工具等传播庭审活动；
（五）其他危害法庭安全或妨害法庭秩序的行为。旁听人员不得进入审判活动区，不得随意站立、走动，不得发言和提问。

核对当事人及出庭人员身份。

原告北京某拍卖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朝阳区建国门外大街，法定代表人左某某，董事长。
原告委托诉讼代理人胡育宏，北京市炜衡律师事务所律师，特别授权。

被告杨某某，1964年出生，家住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王娟，国浩律师（北京）事务所律师，特别授权。
委托诉讼代理人李羚莹，国浩律师（北京）事务所律师，特别授权。

全体起立，请合议庭入庭。

请坐下。

庭前书记员已经核对了双方出庭人员的身份，对此双方有无异议？

无异议。

双方出庭人员符合法律规定，可以参加本案诉讼。

原告北京某拍卖有限公司与被告杨某某拍卖合同纠纷一案，依法适用普通程序公开开庭审理, 依法组成由审判员孙国荣担任审判长、人民陪审员席久义、宋京生参加的合议庭，书记员朱琳琳担任法庭记录。
当事人有如下诉讼权利：1、如实陈述事实和理由。2、委托代理人。3、撤回起诉和变更诉讼请求。4、提起反诉。5、申请回避。
当事人有如下义务：1、正确行使诉讼权利；2、遵守诉讼秩序；3、接受合法传唤，按时出庭应诉。
双方对上述诉讼权利、义务是否听清，是否申请审判人员回避？

听清了，不申请。

现在开始庭审，首先进行法庭调查，原告发表起诉意见。

1、判令被告支付原告秋季拍卖会《中国书画（一）》专场第109号拍品《荷影缤纷》的落槌价830万元、佣金124.5万元；2、判令被告支付逾期利息（以954.5万元为基数，自2018.1.13起算至实际给付之日止。按照日万分之三的 标准计算）；3、判令被告赔偿原告保管费（以830万元为基数，自2018.1.13起至实际领取之日止，按日万分之三计算）；4、判令被告赔偿原告保险费8.3万元；5、判令被告赔偿原告律师费40万元；6、判令被告承担本案诉讼费用。
事实与理由同诉状一致：2017年12月16日，原告在北京昆仑饭店举办“二零一七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被告与原告签订《竞买协议》，领取了第859号竞投牌。在“中国书画（一）”专场拍卖会上，以第859号竞投牌参与现场竞投，成功竞得第109号拍品：张大千作品《荷影缤纷》，落槌价830万、应付佣金124.5万元，应付款共计954.5万元，被告未付款，亦未领取拍品。

被告发表答辩意见。

被告在拍卖会上购买了2件拍品，被告2018.2.5将两件拍品价款9648500元支付完毕，但在提货时被告发现本案的拍品109号与原告在拍卖会开始前所介绍的出版物中所述物品不相符，不是同一副作品，因此原告于付款的当天提出要求将109号拍品退货，经与原告总经理高某协商一致，原告于当天2018.2.5将涉案拍品全部价款退还给被告，因此我们认为以涉案拍品为涉案标的的拍卖合同已经解除，为143号的拍品正常履行，原告已无权要求我方再支付109号拍品的购买价款，更无权要求我方承担诉讼请求里所列的各项违约责任。同时，原告擅自采取保全措施，查封被告账户，致使被告无法如期支付各项交易价款，给被告造成严重财产损失， 要求原告立刻解除对被告的财产保全措施，对给被告造成的损失我方保留权利。

原告举证。

证据1、文物拍卖许可证，证明原告拍卖资质
证据2、行政许可决定书，有原件，证明涉案拍卖品拍卖标的经过文物局审核，是合法的
证据3、被告编撰的竞买人竞买使用的2017年春季拍卖会中国书画（一）专场图录所载《重要声明》、《特别提示》、《拍卖规则》，今天带了整本书，涉及购买人的权利义务，原告提示的拍卖规则，约定了双方权利义务
证据4、竞买协议，约定了被告的法律义务
证据5、成交确认书，证明买受人是被告
证据6、2保险单和发票5张,2018年续了保险，证明原告保管的拍卖品进行了投保并支付了保险费。
证据7、委托代理合同和发票，证明原告为起诉花费了律师费
证据8、拍卖会开场录像，原始载体是录像机，我们三从硬盘上复制出来的，证明拍品以实物为主。
证据9、《张大千作品选集》作品尺寸描述存在的问题，证明这本出版物对作品的记载有明显错误。
证据10、原告书画部工作人员孔某向被告解释出版物尺寸微信截图，原始载体是手机。
证据11、孔某证人证言，是原告书画部工作人员，证明被告退款的原因。
证明目的同证据目录。

被告质证。

对证据1的真实性认可，证据1从年检记录上看，年检只做到了2015年，我们认为拍卖许可证不能证明原告具有合法的资质，原告需要补充证据证明年检已经取消。
对证据2真实性认可，我们认为原告需提供批复的附件，从批复看设计531件书画，需要提供附件涉案拍品在涉案拍品的531件里。
对证据3真实性认可，证明目的2、3认可，第1点在这本图录77页是关于本案拍品介绍，介绍拍品时图录提到本件拍品有两本注录，实际上注录上提到的拍品和被告购买的本案拍品尺寸明显不符，因此我们认为原告在对于拍品的著录介绍上存在欺诈的嫌疑。
对证据4、5的真实性认可，证明目的认可，但只是阶段性的证据，事后原被告双方已经达成解约的合意，拍卖合同已经解除，只能证明拍卖合同的签订成立，但事实上已经解除。
对证据6的真实性认可，证明目的不认可，是被告整体投保的证明，不能证明保费分担到本案拍品是多少，不能证明本案拍品实际承担的保险费是多少。
对证据7真实性认可、证明目的认可，但是我们认为在被告违约的情况下，原告才有权要求承担律师费，但是被告不存在违约行为，在原被告达成合意解约、退款的情况下原告无权要求被告承担本案律师费。
对证据8的真实性认可，证明目的认可，但我们认为本案有特殊情形，原被告双方已经解除了拍卖合同，如果双方没有解约的合约和退款的事实，那么原告才有权基于声明向被告主张付款，但是已经解约。
对证据9真实性认可，但与本案无关，讲的都是其他的拍品，而且相关的尺寸虽然存在差异，但都没有本案拍品尺寸差异这么大。是原告制作的，具有原告的主观性，如果原告没有退款行为可以主张误差，在退款的情况下不应重新主张价款。
对证据10的真实性认可，但证明目的不认可，孔某只是进行了事后的解释，孔某也没有表达要求杨某某重新付款的意思，我们认为原告即使解除合同被告还是有损失。参加了拍卖会而没有取得理想的拍品，我们认为是原告进行的解释和歉意，不能理解为原告所说的是要求付款的意思。

被告举证。

证据1、中国书画（一），是拍品的介绍，原告用两种注录说明本案拍品。
证据2、张大千作品选集，证明作品所载的和拍品的尺寸不符。
证据3、中国现代十大名画家画集，证明作品所载的和拍品的尺寸不符。
证据4、银行流水记录，证明退款的事实，退款后被告又重新支付了另外一件拍品的价格，证明本案的拍品合同实际已经解除，而另外一件没有。
证据5、中国工商银行凭单，证明两件拍品当天都退了。
证据6、结算账单，证明原告将两件拍品的价款都退了后，又重新支付了另外一件拍品的价款。
证据7、付款凭证和发票。
证据8、2018.2.5通话记录，证明就涉案拍品的合同解除协商一致。
证明目的同证据目录，均有原件。
对证据4、5、6、7结合看，是联系了原告负责人后同意的退款，对方把两件拍品的钱全额退回后，被告又支付了另一件拍品的钱，可看出一个合同是解除的，一个合同是没解除的。

原告质证。

对证据1、2、3的真实性认可，但是书错了不能证明我们的描述有问题，不能说我们欺诈。证据3中与证据2的记载尺寸一致，但和证据2错误一样，尺寸描述和画的尺幅存在矛盾。我们认为应该以画为准，不能以尺寸描述为准。
对证据4、5的真实性认可，证明目的有异议，不能证明解除合同。
对证据6、7的真实性认可，关联性不认可，并不意味着我们放弃了本案的拍品
对证据8的真实性、合法性不认可，只认可高某、刘某的电话是这个号，通话内容不知道。

双方是否还有证据提交？

补充提交一份附录清单。

真实性认可。

我方还有一个证人高某出庭作证。

我方不同意高某出庭作证。

鉴于原告庭前没有提交高某的证人出庭作证申请书，被告不同意高某出庭作证，今日不准予高某出庭作证。

听清。

关于催款是否有证据？

没有书面证据，目前查不到了，原告公司的刘某说电话催要过。

给予双方一周举证期限，逾期不收取双方任何证据。

听清。

法庭询问几个问题，双方说一下拍卖的举行期间。

2017.12.16成交，地点是朝阳区新源南路昆仑饭店，2017年秋季拍卖会中国书画（一）专场。

认可。

被告拍了几件拍品？

两件。

认可，另一件是103500元。

另一件是否提走？

提走了。

认可。

本案拍品现在何处？

原告处保管。

争议的注录尺寸和实际尺寸不一致，原告是否测量拍品真实的尺寸？

93*173cm。

拍卖会之前被告是否看过拍品？

看过，拍卖会前没有提供注录，只是说有两个注录提到过拍品。

作品的下面介绍出版是什么意思？

我们所能找到的出版物进行了指引，提示有出版物。拍卖现场出版物都放在那里。

拍卖之前是否展示线索？

不展示，只展示拍品。

拍卖会现场没有注录，只有图录。

放在库房了，没有摆在画的旁边，可以随时和工作人员要。

什么时候看的拍品实物？

2017年12月13至15日。

需要核实一下。

图录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需要核实，是在拍卖会之前拿到的。

什么时候沟通拿注录？

付款前。具体何时需要庭后问一下被告本人。

付款当天肯定沟通过，预展的时候是否要过不清楚。

导致本案纠纷的原因是什么？

2月5日被告付款后查看出版物的时候，看到出版物记载的尺寸是36*45，和涉案拍卖品存在重大差异。缩小了十二分之一，被告和原告电话里说的是拍品有问题，原告当时电话里认为存在重大问题是假的才退款。

退款的原因是什么？

被告说是拍品有很大问题，原告理解为是画后很大问题是赝品，不能卖，被告是原告的VIP客户。后来知道是尺寸有差异，当时没想到原因是注录有问题。

是否现在能判断画是真品还是赝品？

只能说尺寸方面不存在瑕疵，拍卖公司有免责声明，所以无法保证是真的。

被告说一下导致纠纷的原因。

双方对退款行为的认识，我们认为原告在同意解约的情况下又反悔了。拍卖行规是只要落锤后不管真假都要付款，被告已经付款，如果拍卖公司不同意解约不同意退款，被告是没有办法的。高某是有决定权的人，不可能只听被告的，不管东西是否真的有问题，只要双方合议，拍卖公司认可退款，拍卖合同就已经解除了。而且本案的起诉原告没有和被告进行任何沟通就起诉，并且冻结了被告的账户，给被告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们认为双方的解约已经形成了。双方并没有解除合同的约定，现在原告款都退了，我们认为就是合同解除。

被告并不是真正的买家，后面还有一个大买家，往往一千万以上的拍品买受人都要对拍卖公司砍价，原告拒绝了，后来原告看到尺寸有问题，就想难为一下获得优惠。被告当时电话里传达的是画是赝品坚决不能要。拍品的解除都要签协议。

原告所述，当时给被告退款的时候是暂时把钱退回去，在核查真伪，如果没有问题再付款，是否有证据？

是电话沟通的，没有证据。

不认可，被告是经营藏画馆的，将来是要卖出去的。注录有时候要超过真伪的程度，对画作的价值有非常大的影响，并不是佣金要打折的问题。孔某出庭作证的时候也说了只发生过两次退款，并且电话沟通是反复的沟通。高某肯定也是和公司内部高层进行过沟通。

发现是注录的问题后是否向被告催要款项？

孔某发了微信证明画没有问题，被告语音回复说开着车不方便说。后来原告刘某给被告打电话催要被告付款。

刘某没有给被告打过电话，被告是收到法院保全裁定的时候才知道原告想继续要钱。当时说的不是画没问题在付款，就是解除合同。

那时候正好是春节，拍卖公司会放假一个月，2月底3月初原告才正常上班，3月中旬我们就起诉了，起诉是基于被告拒绝付款，起诉也是主张权利的一种方式。

举证质证环节提到从拍卖到被告付款存在迟延付款的问题，按约定应该是哪天付款。

2017.12.16往后数28天，是2018.1.12之前付款，竞买协议上第二条，拍卖规则56.4项，有付款时间。

按照竞买协议确实晚了几天，但这种巨额的款项晚付款几天很正常，正常情况拍卖公司是不会追究的，另外拍卖品也是晚付的，提货的时候并没有追究延迟付款的钱。

索要延迟付款的依据？

拍卖规则第6.2.4\57条。

主张保险费的依据？

合同法119条。拍卖规则57条。

主张律师费的依据？

合同法113条、拍卖规则56.5项。

关于保险费，是按照年度交的所有艺术品的保险费，如何分摊到本案作品中的？

拍卖规则57条，按照约定的计算方法算的。拍卖公司还会考虑拍品在拍卖公司保管的时间，计算的时候肯定会高于保险单上的费率。

事实方面是否有补充？

注录只是提醒了有这个出版。

保管费、保险费、律师费这些都是在拍卖人违约的时候才承担。我们认为被告不存在违约行为，这个钱虽然晚了几天付，但已经支付了。按照原告代理人所讲，电话里双方变更了拍卖合同的约定，那么这些费用都不应得到支持，况且本案中，高某同意了退款。很多买家就是看注录买东西，注录尺寸差了这么多，很多人不会买这个画，被告发现注录有问题就提出不能要，并没有复杂的原因，就是因为注录有问题。

拍卖规则第4、6.2、31、33.2款，都提到了对注录的免责声明。

法庭调查结束， 双方围绕争议焦点发表辩论意见。

1、原告没有和被告解除拍卖合同，当时原告的高某、刘某，被告付款后都不在公司，电话被告传达画存在重大瑕疵不能要，按照行规存在重大瑕疵肯定不能要，本着长期合作的信任同意先退款，如果没有问题在付款，经过核实是出版物存在笔误，被告说出版物的错误对作品造成价值影响是错误的。出版物记载的是接近正方形的画，而被告看到的是长方形的画，被告不应是按照出版物买画，被告肯定有一个自己的判断，当时70年代的出版物都是手抄的，有很多都存在这个问题。2、关于解除合同形式，原告作为规范的拍卖公司，解除重要的合同必须要签订协议，当时退款是基于对被告的信任，才采取了先退款后研究的方式。当时被告情绪激动，让高某误以为画存在重大瑕疵，如此重要的买家传达这样的信息才让高某有了错误的判断。3、违约责任方面，被告已经违约付款，被告应该支付利息，为了维护和被告长期合作的关系，我们没有收违约金。保管费已经实际发生，不是额外要的，由于拍卖品数额巨大，拍卖公司需要采取保护措施。尽管进行了妥善的保管措施，但还是要为了规避风险进行投保，根据合同法119条规定，保险费是合理支出。律师费也可以视为是违约产生的损失。

如果合同正常履行，买受人只需要支付落槌价和佣金，佣金里已经包括了各项费用。只有发生违约行为才承担，被告只存在延迟付款几天的行为，之后不存在违约。拍卖公司把款退给被告，已经达成拍卖合同解除，竞买协议和拍卖规则都没有约定解约需要签署协议，如果原告认为双方之间达成新的约定，如果这幅画没问题在付钱的补充协议，根据证据规则，原告主张应该原告举证，高某的证言并不能证明双方当事人之间达成新的合议。

法庭辩论结束，现在双方当事人发表最后陈述意见。

坚持诉讼请求。

坚持答辩意见。

双方当事人是否同意调解？

不同意。

因被告方不同意调解，本庭不再当庭进行调解，现在闭庭，阅笔录签字。

各位网友，本次庭审直播到此结束。感谢您的关注。在此特别感谢北京法院网、中国法院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新闻办梅玉兰、赵思源同志对此次直播的大力支持。感谢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技术中心的技术支持。感谢闻婧本次直播记录。感谢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二庭的大力支持。

本直播内容不是法庭记录，不具有法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