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破获“K粉”第一案
2004-06-22 08:42:31 | 来源:中国法院网 | 作者:徐承彬
  氯胺酮(俗称K粉),医学临床用作手术麻醉剂或麻醉诱剂,具有一定的精神依赖潜力。2001年5月9日,国家药品监督局将其列入二类精神药品管理,福建省将“K粉”列为毒品。今年3月,泉州市公安边防支队经过5个多月的缜密侦查与周密布控,成功破获“11.17”特大制贩毒品案,缴获“K粉”6.8公斤,侦查人员从一起无头案展开调查,以物找人、以人找案,历经波折,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最终摧毁了这个制、贩、运一条龙的特大贩毒集团。据了解,这是福建省最早立案、最早破获、影响最大的“K粉”案件,因此被称为“全省‘K粉’第一案”。

           惊现5.7公斤“K粉”

  2003年11月9日下午3时许,福建省泉州市公安边防支队崇武边防派出所民警小谢在崇武前安港对港内渔船民进行检查时,发现一个携带蓝色旅行包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张、形迹可疑,于是上前要求其出示证件接受检查。不料,这名男子扔下旅行包撒脚就跑,很快消失在前安村错综复杂的小巷内。

  小谢打开旅行包,发现里面装着15罐可疑块状晶体,预感事情重大,立即向所领导报告。根据上级指示,该所迅速部署人员对当日进出崇武前安港的可疑渔船进行调查布控,并对白色晶体进行鉴定,最终确认旅行包内装的是毒品“K粉”,重约5.7公斤。

  案情重大,11月17日,泉州市公安边防支队正式立案,抽调精干人员组成“11.17”专案组,全力展开侦破工作。摆在侦查人员面前的是一个“无头案”,除了旅行包内装的毒品,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为此,专案组深入渔村、码头,走访辖区群众,对当日进出渔港的所有渔船民进行全面排查,收集到100多条破案线索,锁定了10多名重点人员。最后,专案组通过对这些信息的筛选与分析,发现“闽惠渔01##号”渔船船主章汝钟有重大嫌疑,此人住在崇武镇港乾村,案发当日捕鱼归来后就一直不见踪影。为尽快查明案情,专案组民警多次上门做好嫌疑人家属的思想工作,12月28日,章汝钟慑于法律的威严主动投案,但审讯时却避重就轻,编造谎言企图蒙混过关。专案组在加大审讯力度的同时,进行大量外围调查工作,取得了有力的证据,最终撬开了章汝钟的嘴,犯罪嫌疑人供认了自己贪钱为他人运输毒品的犯罪事实。

  2003年8月,章汝钟在同村好友阿彬的介绍下,在厦门认识了台湾人阿发,初次接触,阿发就显得非常热情,一再表示“阿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并要请他吃饭,这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临别时,阿发称过段时间有批货想托人带到台湾,章汝钟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此后,虽然章汝钟从朋友口中得知阿发在台湾经常做违法的事情,还受到过警方的查处,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转眼到了10月底,章汝钟接到阿发从台湾打开的电话,再次提起托运货物的事,并表示要补贴3000多元柴油钱。章心想,出海捕鱼顺便带点东西,这种不要本钱的生意为何不做?11月4日晚,正在石狮市永宁镇梅林东头码头作业的章汝钟根据阿发的安排,在镇上一家酒店门口接到一个出租车司机送来的蓝色旅行包。章汝钟隐约感觉到里面装的可能是毒品,但还是躲着船员将旅行包藏在驾驶舱内,第二天带出了海。渔船刚到阿发指定的海域,章汝钟便迫不及待地催对方取货,不料海上风大,阿发一直没能取货,渔船11月9日返回前安港后,章汝钟只得将旅行包带回岸上,当时边防官兵正在码头检查,做贼心虚的他以为事情败露,仓皇逃离,慌忙中留下了罪证。

              巧捉送货人

  经多次审讯,侦查人员发现章汝钟不过是一个小马仔,他对贩毒集团内部的情况知道的并不多,无法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幕后的主使到底隐藏在哪里?案件的侦破一时陷入僵局。经对案情进行研究,专案组决定将侦破重点放在那个送货给章汝钟的神秘出租车司机身上,然而,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根据章汝钟的供述:这个司机开的是厦门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身高约1.8米,人长得非常结实,留一个平头。专案组成员连续作战,奔波于泉州、厦门两地,展开了大量的排查工作,经过连续十多天的走访,侦查人员发现车牌为闽DT27##的出租车11月4日晚到过梅林东头码头,司机名叫童仲。为了不打草惊蛇,2004年1月14,侦查人员在厦门以乘客的身份搭上童仲的车,当出租车开到泉州时,侦查人员亮明身份,将其擒获。

  审讯之初,犯罪嫌疑人童仲心存侥幸,矢口否认自己2003年11月4日到过泉州,拒不配合调查。侦查人员从其焦虑不安的表情中看出内心的恐慌,耐心做其思想工作,指出毒品犯罪对社会和家庭的危害,表明政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这使童仲大为感动,他开始冷静思考自己做过的一切。想起自己多年来在外打工,历经坎坷,好不容易在厦门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却因为贪图钱财走上了犯罪道路,顿时觉得愧对父母和妻儿,他知道只有积极配合调查,才是唯一出路,于是要了一根烟,向侦查人员讲述自己与贩毒分子阿东交往的一段“灰色岁月”。

  2003年8月,童仲开出租车时搭载一个叫阿东的台湾乘客,此后,该人就经常叫童仲的车,且每次都出手大方,爱好结交的童仲觉得阿东义气,时不时约他一起打台球,一来二往,两人成了朋友。11月4日,阿东乘童仲的出租车去福州途中接到一个台湾的电话,对方让他送一批货到石狮。阿东便拿出4000元,吩咐童仲先将其送到福州,然后再返回厦门到其女朋友住处取一个蓝色旅行包送到石狮永宁镇梅林东头码头,交给章汝钟。童仲出于好奇,一再追问蓝色旅行包装的是何物,阿东便说是“K粉”,童仲曾在迪吧里见人吸食过这种东西,知道它的危害,心中不免有点害怕,但4000元的诱惑力远远大于法律的威慑力,一念之差令他做出了悔恨终生的事。

            主要疑犯落网

  2004年1月19日是农历腊月二十八,人们忙着购置各种年货,厦门街头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当晚,一家咖啡屋走进三个青年男子,他们要了份饮料和点心,闲聊起来。此时,咖啡屋靠门的角落也坐着几名男子,他们正用余光注视着这三个人的一举一动。随着一声“行动”,角落的几名男子闪电般地冲向那三名青年,并给他们带上手铐,原来,专案组通过对童仲的审讯,获知了阿东在厦门的活动情况,展开了抓捕行动。令专案组惊喜的是,与阿东同时被抓的另两人中,其中一人竟是案件主要嫌疑人凌文。随着侦破工作的深入,侦查人员又掌握了另一名台湾籍犯罪嫌疑人皇杰的基本情况,此人租住在上海,在贩毒集团中充当重要角色。

  1月21日晚,古城泉州万家灯火,人们在除夕夜享受着与家人团聚的喜悦,“11.17”专案组成员却跟往常一样简单地吃了顿饭,然后围在一起研究分析案情。为尽快抓获皇杰,专案组办理了相关法律手续,等待这条大鱼落网。根据最新情况,侦查员小李等人春节期间赶赴上海实施抓捕,结果扑了个空。1月30日,侦查人员在福州市江厝路凌文的住处查获45克“K粉”、0.1克冰毒、1包大麻等毒品;2月2日,深圳边防部门传来消息,当晚皇杰从皇岗口岸入境时被当场抓获。2月4日,侦查人员再次奔赴上海,对皇杰的住处进行搜查,发现这里就是贩毒集团的制毒窝点,里面还残留着1046克的“K粉”。2月12日,侦查人员又对阿东在厦门厦禾路的住处进行搜查,查获了1支散弹猎枪及5发子弹。与此同时,案件的审讯工作不断取得突破,3月4日、3月9日,侦查人员远赴成都,将另两名涉嫌贩卖毒品的犯罪嫌疑人许宝、季福抓获。至此,泉州市公安边防支队经过5个多月的缜密侦查,成功破获了“11.17”特大制贩毒品案,缴获“K粉”6.8公斤,摧毁制毒窝点1处及缴获一批制毒工具,抓获犯罪嫌疑人8名,查扣涉案船舶1艘,冻结、扣押涉案款项人民币237522.93元、台币24600元、美金2950元、泰币7500元。

           贩毒网络的形成

  2004年4月,“11.17”特大制贩毒品案侦查终结,泉州市公安边防支队将案件移送泉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现正等待着法院的判决。笔者通过对这起案件的深入采访,了解到贩毒集团犯罪的全过程,也深深体会到侦查人员办案的艰辛。在这起案件中,贩毒集团为牟取暴利不惜铤而走险,他们从购买原料到制毒、运毒、贩毒,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犯罪网络,其犯罪事实令人触目惊心。

  今年29岁的凌文家住台湾省台北市,大学毕业后,当过兵,做过业务员,从事过泰国旅游业生意,并在福州投资了一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这段经历使他结识了社会上各式各样的人,看着别人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而自己却赚不了大钱,心里极不平衡。2003年7、8月间,凌文结识了一个叫麦克的台湾人,闲聊中,麦克听说凌文大学里学的是医学专业,便问他有一桩大买卖要不要做,手头拮据的凌文自然不愿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欣然答应下来。麦克称他的朋友阿华想在台湾贩卖“K粉”,让凌文在大陆购买盐酸氯胺酮注射液进行加工,事成之后,除了购买制毒原料的成本,每公斤再付给他5万元。

  为了能够买到加工“K粉”的原料氯胺酮注射液,凌文想到了在上海做生意的大学同学皇杰,皇杰两年前在成都一家宠物医院,与医药代表有一定联系,凌文便以水产动物保鲜为由,请老同学帮忙购买。8月,皇杰与凌文乘飞机到成都,找到肖某和许宝,两人是皇杰在成都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不料凌文此行花销数千元,却没能看到货,他悻然离开成都,去泰国料理生意。皇杰却没有放弃,回到上海后,他继续寻找货源,通过朋友从江西的邹某那里,以每盒10.5元的价钱先后购买了25箱氯胺酮注射液,由于邹某后来要求其提供医药公司进出口证明,皇杰没能继续购买。而此时,成都的肖、许二人也分别打来电话,称有货供应,皇杰连忙将这一喜讯告知远在泰国的凌文,凌文欣喜若狂,随后赶到上海。

  得知凌文买到了制毒原料,麦克先后托人将40万元现金交到凌文手中。凌文与皇杰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又购买了制毒工具,开始夜以继日地加工“K粉”。经查,2003年8月至11月,凌文、皇杰先后从江西、成都购买了61箱共计17940盒氯胺酮注射液,加工成17.5公斤“K粉”,凌文从中赚取15万多元、皇杰也赚得6万多元。

  虽然药品氯胺酮注射液国家是严格控制的,但由于个别医药企业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致使大量管制药品流入犯罪分子手中。凌文、皇杰正是利用了一些人贪图钱财和心存侥幸的心理。犯罪嫌疑人许宝为了赚取差价,积极为皇杰当跑腿,帮助从季福那里购买了25箱氯胺酮注射液,从中获利2万多元。在此过程中,许宝听说氯胺酮注射液可以加工成毒品,不免害怕起来,但他仍侥幸地认为皇杰是买来用于水产动物保鲜,因此继续帮他寻找货源。年过半百的季福不计后果地将氯胺酮注射液卖给不具备经营二类精神药品资格的个人,仅是为了自己的销售业绩。当许宝和皇杰第一次找上门时,他明知对方没有经营许可证,却帮助他们冒充其他医药公司,堂而皇之地开单提货,而他所在的医药公司竟无人过问。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凌文和皇杰此前曾伪造了一家医药公司的营业执照及证明书,还准备了6枚印章,没想到这些根本没用上,他们承认,如果这些医药企业管理到位的话,制贩毒品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

  侦查人员发现,在贩毒链条中,每个犯罪嫌疑人都处在自己的位置,他们分工明确,且全部是单线联系,狡猾的幕后老板只是隐藏在台湾通过电话遥控指挥。“K粉”制成后,为了能顺利运到台湾贩卖,幕后老板“阿华”让他的得力马仔阿东在厦门负责运输。2003年10月初,凌文让皇杰将加工好的第一批5.7公斤“K粉”送到阿东手中,阿东为避免自己被警方抓获,经过精心的安排,用金钱将出租车司机童仲、渔民章汝钟拉下了水。期间,台湾一个姓李的黑社会老大找到阿东购买“K粉”,以每公斤5万元的价格向凌文订购了15公斤“K粉”,11月下旬,凌文与皇杰用从江西、成都买到的盐酸氯胺酮注射液加工了10公斤“K粉”,从上海送至厦门,拿到50万毒资后,两人彻夜难眠,他们完全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虽然知道此前5.7公斤“K粉”出了事,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收敛,而反变本加厉地从事毒品犯罪,12月初,凌文又指使皇杰购买盐酸氯胺酮注射液,准备加工“李老大”订购的剩余5公斤“K粉”,因原料不足,只加工了1.8公斤。2004年1月6日,皇杰以支付1500元报酬为条件,指使一苏北民工将藏有毒品的一对音响送到福州交给凌文,因“李老大”不再要货,凌文将1.8公斤“K粉”倒进马桶用水冲走,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贩毒路走到了尽头。

  在侦破这起案件的过程中,泉州市公安边防支队侦查人员的足迹遍及福州、厦门、泉州、上海、深圳、辽宁、成都等地,行程数万里,先后走访群众近千人,历时5个多月,终于打掉了危害社会的毒瘤。然而,毒品犯罪对社会、对家庭造成的影响却一时难以消除,犯罪嫌疑人章汝钟、童仲、许宝、季福等人,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因为一时糊涂与毒品犯罪染上边,使他们的家人承受巨大的痛苦。令人心情沉重的是,近年来,台湾地区社会治安形势不断恶化,贩毒集团频频将黑手伸向福建沿海,“11.17”毒品案的真正幕后老板仍隐藏在台湾,他们随时可能通过手下的马仔从事毒品犯罪,沿海地区缉毒工作任重道远。
责任编辑:薛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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